秋日轻语

梧清

　　秋天越来越紧地环抱着我，皮肤越来越冷。

       我坐在操场旗杆下的台阶上，低头晒太阳。小展坐在我的身旁，陪我晒太阳。这孩子，只要我出现在楼下，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旁。

       这个温暖的午后，我捧着书，却没有看，垂着头在阳光下打起盹来。不久小展也靠在我身边睡着了。在二楼走廊上的余老师看见这一幕，悄悄地下来给我们拍照。我没有察觉。

    “我发现这个孩子每次下课后都会跟在你后面，一起跟到去办公室的楼梯口。”过后，余老师对我说道。“中午你在下面打盹时，我看见他也靠在你身上睡着了。我想这孩子是把你当亲人了，你像他家长一样带给他安全感。”

    一节课后，我走向操场中心，小展也跟过来，拉着我的手。余老师看见了，立刻走过来，到了面前时，故意地脸色一沉，带着严厉的语气向小展道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为什么老是跟着梧老师？我告诉你，以后你不准再跟在梧老师身边了，知道吗？”

    小展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默默点了点头，转过身朝教室慢慢走去，一边走，一边就开始抹起眼泪来了。

    “噢噢，我是开玩笑的！”余老师见状，立刻笑着跑上前去，将小展拉回来。“来来来，你还是可以跟梧老师在一起的。”

    “喂喂，你这么喜欢跟梧老师在一起，一个学期后他就走了，到时你怎么办？”她又向小展道。

    小展没说话，他没想那么多。我在一旁笑道：“应该没什么吧，他最依赖的人是父母，放学时，他的妈妈晚一些来接他，他就要开始抹眼泪了，尽管那时我就在他身边。在学校，老师只是个替代品罢了，父母在身边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
    一场霜降，秋气更浓。我的窗外已经由绿变黄，变褐。周末，我第一次看见漫山遍野的秋色——这在南方的常绿林可见不到——真正了解了什么叫层林尽染，那景色就好像油画上一块块的颜料，黄的，红的，绿的，棕的，褐的，等等，丰富迷人。

   我和一个小姑娘在林间散步，秋天在我们的脚下铺满了棕褐色的落叶，踩在上面，沙沙作响。小姑娘穿着一件带红帽子的红色外套。

    “家怡，你把帽子戴上就是小红帽了。”我对她说。

    “哈，梧老师，那你就是大灰狼！”小姑娘咯咯地笑着说。

    “呵呵，好，我就当一条善良的大灰狼，带你去看秋天，看落叶，最后再把你平安送回奶奶身边。”

    除了松柏与竹林，树木都改了面貌，有些甚至已经完全秃了。一棵银杏站在路边，小扇子般的淡黄色叶子落了一地。我拾起一片，想做个标本。

    我们经过一间民房，顺便拜访一位读一年级的小姑娘，可惜她不在家。她的姐姐，一个读六年级的女孩告诉我们，妹妹和妈妈去公路商店买东西了。

    我们来到一条窄窄的小溪边，溪水哗哗流着，其中露着几块踏脚石。我将小红帽挟在肋下，踩着石子，好像蜻蜓点水般，轻轻松松地跨过了小溪。我们路过几块围着篱笆的菜园子。篱笆边长着一丛丛茎杆直立的大蓟，顶端开着灯笼状的紫色花朵，娇艳美丽。我摘下一朵，将它插在小红帽扎着马尾的头发中，她欢喜得咯咯笑。

    我们爬上小山顶，坐在橡树林的厚厚落叶上休息，秋日的阳光在雾霭中若隐若现。地上偶尔会发现一两颗橡子，那是松鼠们在采摘收获时遗漏了的果实。几丛兰花草在树木之间的空地上生长，细长的叶子在枯叶中愈发显得青翠碧绿。

    雾霭越来越深，景色越来越朦胧。我们沿着小路往回走，又路过那个一年级的小姑娘家，她和妈妈已经回来，于是留下我们吃中饭。小红帽和她一起玩。我借了她家一把小铲子，爬到附近小山头，连根带土地挖出一丛兰花草。

    午后天色渐暗，一场秋雨正悄无声息地走来。我把小红帽送回她奶奶身边，她家就在学校旁边。至于兰花草呢，它现在换了新家，静静待在一个花盆里。花盆蹲在我宿舍旁边的阳台一角，一个日照时间不长的位置。